杀生丸话一出口，两人便立刻安静下来。君主转身向门外走去。“铃，今天不用学了。邪见，你出去吧。”“是！杀生丸大人！”邪见说完，飞快地跑了，仍然满身墨水。铃眨了眨眼，笑着跑向杀生丸，跟他来到走廊上。她边走边抬头看他，而他却望着远处，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杀生丸大人？”“什么？”“你今天有时间玩吗？”他早就应该料到的。他真的应该。他的心在微笑。但当他低头看她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我们今天不跳绳，铃。”铃咯咯地笑起来，就像一朵小野花。她摇了摇头。“外面还在下雨！在湿草地上跳绳会很难的！”杀生丸轻轻点了点头。“那你想玩什么呢？”

　　人们常说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反之，当你感觉痛苦的时候，时间似乎永远静止不前……直到现在，杀生丸仍然难以相信他就坐在铃的房间的地板上。外面下着雨，但这里却很明亮。他的感觉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尴尬??有哪个大妖怪会像他一样屈尊做这种事？“然后小乖就该睡觉了！”铃甜甜地笑着，终于给那个布娃娃穿好了衣服。她把它递给杀生丸。杀生丸接过娃娃，随手把它放在铃的床上。他又陷入沉思。

　　他的父亲??从??来??没有为了逗一个人类小孩开心而去跟布娃娃打交道。父亲确实收养过一些小女儿，但他可以命令他的妻子或仆人去做这种有损他威严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他，杀生丸??要做呢？铃一边哼着歌，一边又拿起另外的娃娃??这些娃娃都是这两年来他给她买的。刚才，它们已经在她的关照下喝过茶，吃过饭，跳过舞了。他也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次想要站起来离开这里。但每当他打算这么做时，他都会瞄到铃快乐的笑脸??拒绝她的任何请求都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至少，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啊！这个娃娃好脏！”铃突然叫道。她看着一个有点破烂的娃娃??它显然已经被忽略很久了。“铃去弄点水来！”说完，她飞快地起身向外跑去。她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杀生丸决定了。等她洗完这个娃娃，他就直接命令她去睡觉??她当然需要休息。突然，另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抬起头。脚步声??不是铃的,是……邪见的。杀生丸跃起来，将铃无意间放在他衣襟上的娃娃抖开。小布娃娃们被这阵疾风卷得滚了一地。有一个??如果杀生丸没记错的话，就是铃最心爱的那一个??向窗户飞去。在他能够对此做出反应之前，门开了。

　　“杀生丸大人？”邪见走进来。杀生丸平静地站在屋子中间，衣袖优美地垂下。“什么事？”

　　“那个使者说他明天不能来进见了。他刚派人捎来消息。”杀生丸双眉紧锁，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示意邪见离开。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杀生丸就已经站在窗前。他微微探身往下看去。窗下荆棘丛生。杀生丸的眼中掠过一丝愤怒。他希望他能够简单地忽略掉那个娃娃，但一个四处奔跑着，寻找她最心爱的娃娃的伤心抽泣的铃立刻浮现在他眼前。那是他给她的第一个娃娃。没过多久，杀生丸的白影就消失在窗外。当铃捧着一碗水回来的时候，她看见他仍然坐在地板上。但他似乎有些不高兴。“杀生丸大人？”她放下水碗，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没什么，铃。你洗完这个娃娃就去睡觉。”他站起来。“是！”铃用力点了点头，微笑着脱下布娃娃的衣服，把它放进水里。杀生丸朝门口走去。“杀生丸大人！”“恩？”听到她的声音，他停下来，侧过头瞄了她一眼，惊讶地发现她正向他跑来。“晚安??”她灿烂地笑着，踮起脚尖，努力向他伸出双臂。杀生丸愣愣地瞧了她一会儿。然后，带着他那永远不易被察觉的微笑，这位西国的君主转身蹲下，赐给她一个轻柔的拥抱。

　　第四章

　　这本不应发生的。至少不应发生在他身上。对于一个低贱的人类来说，这没什么。对于一个令人厌恶的半妖来说，这也没什么。对于像邪见那样的家伙，这无疑没有关系。但对他……“跳！”当铃把她的一双小手放在他的肩头上以帮助她自己从他背上跳过的时候，杀生丸不得不尽量忍住将她甩开的冲动??她成功地落在了他的前面。他平静地站起来，轻轻从她头顶跃过，然后又蹲下，使她能够继续重复这个过程。铃把这称做“跳蛙”。至少，这还有些意义??可以让她变得更加灵敏。跳绳很愚蠢，那些布娃娃也一样。他给她那些娃娃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人类有这样一个传统??总要给小女孩们一些长得像人的东西。他们那样做很可能是想用这些布娃娃教会她们如何去关心别人，唤醒她们的母性，让她们做好成婚和建立家庭的准备。 杀生丸微微皱了下眉。他会让一个人类的男孩得到??他的??铃吗？她是属于他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去碰属于一个妖怪的东西。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活到婚嫁的年龄。当她再次从他背上跳过时，他有些愤怒地哼了一声。他总有一天会杀了她 ?? 一旦他对她失去耐性。很好。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杀生丸大人？”“怎么？”他站起身，发现她仰着小脸望着他。“我们玩儿另外一个游戏吧，好吗？这一个铃已经玩腻了……我们只有两个人。两个人玩不有趣……”他对她点点头。她又要做什么游戏呢？他还没来得及问，铃就已经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走廊上拉。不一会儿，铃就将她的养父拖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她放开他，直接奔向她的小箱子。他有些迷惑地看着她拿出许多又细又长的丝带，一些别针，一个椭圆型的镜子和一把他不久前才给她的梳子。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他思索着，从她的肩膀之上望着她奇怪的举动。“杀生丸大人，你坐！铃给你梳头！”她边笑边转过来，给他看那把梳子。他平静地坐下来。这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闭上眼睛，感觉她跪在他身后，梳着他银色的长发。

　　回忆开始

　　“别动，否则会更痛。”小女孩又扭了一下。愤怒的君主不得不再次警告她。

　　“但是，你扯到铃的头发了……”小女孩的眼角掉下几滴泪水。杀生丸意识到照顾这个小东西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这几天来她的头发越来越乱，而且一股股地纠缠在一起。他一边继续帮她梳理，一边想着她究竟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这孩子需要食物，水，休息，睡觉……还需要洗一个澡。他发现她的气味很刺鼻，尽管不像大多数人类那么恶心。所以，他让邪见带她去不远处的河里洗澡。现在，这个自称是“铃”的小东西已经干净得多了。他刚命令邪见去附近一个人类的村子里找些适合她穿的衣服来。她现在还穿着那身破烂的和服。他们俩坐在树下??一个高大威严的妖怪和一个瘦弱的人类女孩。当她好奇地望着他时，他正注视着树林深处，以防有其他妖怪来袭。“邪见爷爷去哪儿了呢？”

　　“去给你找衣服穿。”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直到他找到为止。”

　　铃眨眨眼，叹了口气，然后便开始梳理她的头发。杀生丸从眼角注意到了这一切。她早些时候曾想甩干水珠，结果却将本来就很乱的头发弄得更乱了。现在，她似乎根本无法解开那些结。“过来。“他命令她，不能确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呆呆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便爬过来坐在他的腿上，背向着他。事情就是这样的。此时此刻，他正在为几天前被他所救的这个小东西梳头。她开始变得十分安静，向后靠在他胸前，并且将脸颊埋在装饰他肩膀的绒毛里。

　　在他把那些结分开之后，他又用手指顺了两下她那黑得发亮的头发。然后他停了手，重新将目光转向森林。现在就等邪见回来了。待她穿好新衣服，他们就又要继续赶路。

　　“杀生丸大人？”他垂下头。她那双黑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他。“铃能为你梳头吗？”

　　杀生丸的眉梢微微扬起。他瞧了她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她立刻高兴地站起来跑到他身后，小手指一遍一遍地顺着他银色的长发往下滑。

　　回忆结束

　　是的，他仍然记得她第一次为他梳头。从那以后，他每天都让她为他梳头。这可以使休息时间过得更快。他会坐在一棵树下，铃就跪在他身后??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她帮他分开纠结在一起的发束。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小手在梳理他头发时的触感确实非常柔和。在这种情况下，她往往很安静，显然十分专注于她手头的工作。他感觉他的头发被往后拉了拉。不过，这不要紧。“铃快做好了，杀生丸大人！”她突然笑了。他睁开眼睛??铃就跪在他面前，手里举着镜子，“瞧！”他立刻后悔他这么做了。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涌上他的脸颊。但是??为什么呢？愤怒？尴尬？“杀生丸大人好好看！”铃咯叽咯叽地说个不停，而他却只能愣愣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铃又抓起一根丝带。所有强大的妖怪的君主都从不修饰他们的头发??尤其不用丝带！但是，镜子不可能说谎，对吧？杀生丸抓住从他头上垂下来的那根丝带。铃居然……这个小鬼居然……用一根丝带把他的头发束了起来！“等铃做完，杀生丸大人就可以给铃梳头了！”她又笑了，抓起另一根丝带，歪着小脑瓜，似乎在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幸好这儿没有别人，否则他会杀了他们……他的思路再次被打断??铃爬到他腿上，递给他一些丝带和梳子。“该你了，杀生丸大人！”当她把那些东西塞到他手里时，他不得不忍住将头上的丝带拉下来的冲动。“铃，”他平静地说，“妖怪的君主从来不在头发上系丝带。”“为什么不？”她问道，天真地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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