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从舰长席上站了起来,让连续八个小时都没有怎么活动过的身子稍稍舒展,
然后扶住座位的椅背,右手微微使力,身体便轻盈的向目标方向飘动过去。
宇宙的无重力状态下,自己的适应力还算不错。
「巴尔菲卢特先生,接下来拜托你了。」
即使是日常的招呼,歌姬的声音也如同在舞台上时,甜美而自然,
虽然任职一舰之长,语气中总不乏别人难以效仿的威严,但听者却乐意接受来自她的命令,
或者说是,仅仅作为拥有共同理想的同志的,要求。
和拉克丝擦肩而过,巴尔菲卢特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稳稳的落在忠于职守的席位上。
自动门在身后「吱——」的关上,舰桥里那股沉闷紧张的让人窒息的气氛,悄然消逝在身后银灰色的墙壁之后。
看看手表,早过了夜宵时间,自己也不觉得饿,于是,决定先回房间休息。
连续长时间的值班后,拉克丝感到脑袋变得沉重起来,好像塞满了铅粒一样闷不透气,
不愿整理的思绪被硬生生的压挤到狭小的角落里,却在稍微放松的时候,一股脑全部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在这漂浮不定的宇宙中,拉克丝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端正的站立。
离开PLANT,已经两天了。
舰体的调整尚未完成,METEOR距离弹药补给、以及最终测试完毕都还有不短的时间,
因为是前所未有过的新装备,这条舰艇和METEOR,都需要繁复琐碎的调整。
那位几乎失去了一半身体的男人,总是用一副满怀自信的表情面对自己,
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此类事物的拉克丝来说,她作为舰长的职责或许仅仅在于下达命令。
甚至连过多的担心都不需要,即使是不合适的命令,巴尔菲卢特先生也会在第一时间为她指出,
很快的商讨,其中多少带有教导的成分,之后,才会下达到舰上各个部门。
拉克丝认为这和「侵权」没有丝毫关系。
那位值得信赖的男人,不过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帮助她这个出生茅庐的「士兵」,
——如果可以这样称呼的话。
这条船的舰长,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巴尔菲卢特先生,
自己,只是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罢了……
METEOR方面也不必担心,阿斯兰·萨拉是ZAFT军的王牌机师,这是舰上人尽皆知的事,
也因此,省去了不必要的急躁和忧虑,得以专注于自己的事务。
每一颗螺丝都完美的扭入其应在的位置,每个人都发挥出最大的热情,
这条舰体要撤下「美丽的摆设」这个称呼,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吧……
让思绪和身体一同肆意的飘动起来,拉克丝的目光落在了舷窗外幽深的宇宙中。
点点繁星在黑暗的幕布上闪烁不定,散发出晶莹而寒冷的光辉,
在那微弱而可怜的光源外,便再没有一丝光亮,
宇宙漆黑的仿佛连光都深深坠入其中,再无法展示它的光彩。
但拉克丝知道,那只是错觉,现在的太阳,正好处在遥远的彼方的地球的背面,
太阳的光辉无法到达的此处…… 是属于这些落荒而逃的「背叛者」的宙域。
没有阳光的地方,原来是如此黑暗么?
生长在从不缺乏人工照明的PLANT上,拉克丝第一次感到周身沉入黑暗中的寂寞、和恐惧。
薄薄的这层玻璃外,是万物都无法生存的荒凉光景,
像轻烟一样无形的漂浮着寒意,一点点渗入心中……
感到了孤独,却无处可逃。
明知是这样凄凉的地方,人类,为何依旧想要在此生存下去呢……?
就像协调人的存在……
不断的反诘着,质问着自己和对方这样那样的是否合理,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已经存在了的,无法改变。协调人有生存的权利,这是自然人无法剥夺的,
但协调人也同样无权干涉自然人的生活。
即使如此…… 这个世界上,依旧有太多阳光无法照射的地方。
失落和伤感,仿佛被黑影缠绕的藤条,在并不轻松的心情上迅速蔓延。
深夜时分,生活区内一片安静,静的似乎连时间都不存在,
拉克丝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响,打算越过船员休息区去到自己的房间。
舰长的房间,在正对舰桥的船体另一侧,也就是船员区的「隔壁」。
抬起头,目光不期然的落在远处朝自己这边过来的人身上。
穿着草绿色的陆战军服,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好像凝固的火焰,整齐的修剪给人以精神的感觉。
巴尔菲卢特的副官达克斯塔,手里端着不知做什么用的托盘,上面放着小巧的白色箱子,
看见了拉克丝后,微微举起右手行礼示意。
「达克斯塔先生,这么晚还没休息?」
「您也一样,辛苦了!刚刚离开舰桥么?」
「是的。之前和巴尔菲卢特先生换班了。」
称呼比自己年长的人为先生,是拉克丝一贯的习惯,即使到了军队也不会改变,
何况ZAFT军中本来便无阶级之分,大家穿着相似的军服,到处一片橄榄绿,
彼此之间称名道姓,除了巴尔菲卢特和拉克丝的身份比较特殊外,余下的士兵都打成一团。
对于凝聚军心,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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