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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大艺术中,我们常把电影和动画混为一谈。在常规中,动画甚至要归属于电影。的确,两者都是在创造艺术的奇迹,不断用他们的努力来刺激我们的感官极限。然而,电影工作者要完成一个爆炸特效镜头需要特殊炸药,烟火师,道具师,再就是用摄影集一拍,就OK了。但我们在动画中,特别是美日动画中也常能看到如舰队被击中引起的爆炸碎片飞溅,或是主角使用大招造成山崩地裂土块横飞的场景,而制造这些奇幻效果的人可利用的工具只有画笔和白纸,他们可谓是动画幻觉的创造者,他们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原画师。
以日本动画的原画师为例,作画种类就多达六种。特效作画,包括光、烟、水、爆炸、蒸汽、火花、碎片、马戏;绘柄作画,主要负责脸、腰、头发、骨骼、阴影、褶皱;动作作画,主要负责跑、走、跳、飞跃和演技;近些年还增加了透视,角度,POSE作画。
我们今天要提到的“中村方块”的缔造者中村豊就是一位擅长战斗场景作画的大师。
中村豊,骨头社镇社级作画师,主要参与B组、C组的工作。中村是一位擅长机械、特效、人物动作的作画师,他对以浓密的特效,方块形碎石,用强烈结构感的动态阴影来丰富镜头有着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
我们先来欣赏几张中村在SPACE☆DANDY宣传时的CM原画吧。
从几张原画上我们可以看到角色在遭受机器人攻击时所造成的山崩的震撼效果,有人也许会说,不就是一堆方块飞舞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在电影中的爆炸效果前,动画这种效果的确很一般。但是要知道电影的效果是要靠激活炸点,再铺上选好的碎石细土才能呈现在镜头前的,而动画的效果却要作画师去一块块石头认真的去画,比起镜头的成本来,动画师已经远胜于电影了。
当然,中村豊被誉为动画片中的“动作天才”不仅限于他的“中村方块”,他对“人眼中的肢体运动”的理解也很到位。
中村豊在成为“最强动作原画”之前,画机械画得比较多。EVA中碇真嗣与明日香同步空中飞踢的一连串镜头,就出自中村丰之手。在画机械的时候,他对机械结构的理解比其他原画师更加透彻。在不影响机械整体的质感和量感的基础上,把机械拆成很多个可动部分。让坚硬的机械元件之间,有更多的活动空间。从而,赋予机械以“弹力”,让机械让人物一般灵活地动起来。在线条复杂的机械作画(让机械动起来)的世界,很少有人拥有这样的技术(至少日本可能只有中村豊一人)。另一方面,为了表现机械组件的重量变化,中村丰有时会让这些组件划出一条或者数条看起来并不科学的运动轨迹。听起来似乎已经进入了玄学的范畴,但是往往能让人眼前一亮。
那么,中村豊实际画人物的时候又如何作画呢?拿一个摆拳的动作来举例吧,中村丰如果要画一个打摆拳的动作,他会先把身体的力量想办法转移到拳上。比如是左摆拳的话,角色的身体就会向左偏并且侧身。提拳向后,暂时不表现出“拳头向前行进”的趋势。然后出拳的一瞬间迎来“爆发”的阶段,向左侧的身体一下子甩回到原位甚至偏右的位置。因为身体,特别是胸部是一个大且稳定的固件,很难体现出甩的感觉,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利用头部的甩动来制造出“甩出的力量感”。同时拳头的速度也已经提升,所以在拳头的后边加上速度线。
利用带表演性质的POSE和形体上的夸张处理来表现出力度感,是中村式动作设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接下来是很有趣的地方。当其他原画师还在将拳头用一个大位移提速的时候,中村丰往往会用拳头在屏幕上划出一道轨迹。这道轨迹要么是速度线,要么是一条极大的形变。而人物本身的动作,已经是“收势”或者是有收手的趋势了。在取消体积感来体现速度的同时,又把降速的部分体现出来,用一张画将其他原画师起码两张画才能表达出的信息量概括了进去。
在《无皇刃谭》罗狼与无名的剑斗戏里,剑划过屏幕的瞬间就是用的这样的处理方式。固然是考虑到了人眼对高速运动的物体的捕捉能力,但经过国内原画师实验发现,这条轨迹并不是随便画就能好看的。而且也要考虑到前后的衔接,否则画面就容易变得很难看。
天才都是持才放诳的,在日本动画界,原画师擅自改动演出家的分镜安排,这在业界是不被允许的。
即使原画师有着更高明的演出手腕,但考虑到流程化的工作安排、自己在一部作品中所担任的职责、以及对演出家的尊重,原画师也不会去改动分镜。
中村豊却就要犯这个忌。他一旦发现分镜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设计效果,有时就会不读空气地按自己的要求进行改动,俨然成为了业界的特权阶级。但奇怪的是,中村豊愈是特权,反而愈发受人喜爱。在成为“公司毒瘤”的同时,却让动画制作本身变得有趣了起来。
中村豊对于打戏动作的编排设计,确实远远超出了一般的演出家。在细化镜头,加快镜头切换速度的同时,又充分考虑到了打戏编排的逻辑性。景别的快速变化,出色的镜头构图,加上绝妙的动作设计和节奏,自然精彩绝伦。以前的打戏中会插入面部的特写,但现在景别的搭配以中、全、远为主,偶尔会有脚步特写。摄影角度、摄像机的位置变化较大,如果从电影的角度出发,中村豊的大多动作戏都需要用多台摄影机同时拍摄才能完成。
无论是动作的设计、节奏的控制、镜头的组合,中村豊都显得近乎完美,仿佛是为了动作戏而生一般。所以,我们才不称其为大师,而是天才。反思“中村方块”现象的产生,以中村豊为代表的原画师都是经过动画专业学院培养的学生,基本功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在而后的实际工作中,加上天生的悟性开创了自己的风格;而这种自创的风格也能得到公司的支持和大胆试用,从而培养了一批原画鬼才的自信。
我们常常说要成为动画大国,动画强国,然而放眼国内动画领域,敢于在作品中添加战斗,爆炸类元素的公司真是少之又少。也许,国内原画也隐藏了若干个“中村豊”,只是因为公司的不放手而被扼杀于摇篮之中了。与其喊口号不如做实事,何时我们的动画片中也能大量充斥着“中村方块”之类的特效,我们赶日超美的梦想才不至于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最后,在欣赏一组“中村方块”代表型的图片后来结束咱们这期漫域解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