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动画片经历了一段艰难的路途才得以西方主流的认同,其很大原因是在于普通大众,当他们想到动画的时候,他们几乎都会想到那是非常幼稚和孩子气的东西。但不管任何人,年轻的或年老的,在宫崎骏的动画面前也会被折服。宫崎骏就是,简单的说,漫画家中的漫画家,他有一种魅力让人们去看动画,做动画,或者不管怎样喜欢上动画。
那么他到底弄出了什么样的电影,能惹出这么多的事端?如同迪斯尼一样,基布利设计室制作的影片都无一例外是针对儿童的,没想到做出来之后却是人人喜爱。但是有三条理由能使他的作品变得一文不值。第一,迪斯尼的影片已经漂亮地打造出北美现代动画片的经典模式,而宫崎骏的影片并不参照迪斯尼的模式,他的每一部电影都有不同的故事结构,发展节奏和基调。第二,宫崎骏并没有把娱乐影片等同于逃避现实的空想;即使《天空之城》(1986)被认为是关于“一个男孩的历险记”,它也强烈地反映出不顾一切地追求科技而造成恶果这样的主题。如象其他的影片一样,宫崎骏试图让他的观众在走出电影院之后还在想电影里的事情。第三,他的电影总是不以弯下腰给孩子们娓娓道来的方式叙述,这样取悦了所有的年龄段的观众,而完全保留足够真实的情感,以致于成年人也都津津有味地观看。
把这些原因和他本人投入每部影片的热情加在一起——宫崎骏会亲自对照很多图画,并检查几乎影片的每一帧画面——你最后还能得出关于他的影片的一个结论:虽然这些都是他和别人共同完成的动画片,但每一幅画面中表现的都是他个人的视角和感情。
正是观众的极大热衷,才使迪斯尼公司一口气购买了八部由宫崎骏制导或制作的影片的录影带发行权,同时还买下了他最近的一部电影《幽灵公主》(1997)在影院的播放权。值得指出的是,在《幽灵公主》登陆西方影院的同时,两本关于宫崎骏作品的书也突然冒了出来。
其实当《幽灵公主》在日本首映的时候,它就成了日本电影史上最卖座的影片,之后被《泰坦尼克号》取而代之,但《幽灵公主》仍然是日本获利最大的一部国产影片。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迪斯尼的发行分公司Hyperion会给他们当时出版的书——《幽灵公主——日本有史以来最受欢迎影片制作和艺术分析》——加上了这么一个副标题的原因。我从来都不太喜欢“有史以来”这样的表达方式,虽然这部影片非常太成功,也没有其他的作品能比它做得更好。在当时,这本书还是个内部出版物,看上去有点象设计室的研讨分析,但它一开始的还是指望能带来一些震惊效果的。
此外,他们好象也没有机会把功劳全都归为己有。实际上《幽灵公主——日本有史以来……》是日本1997年出版的一本书《幽灵公主的艺术》的翻版。如象书中分析的影片一样,原书的内容几乎都保留了下来,只是针对北美读者略作了少许修改,比如换成了英文,在加上日本流行文化学者Mark Schilling的一篇序言。
而且和大多数“什么什么艺术”之类的书一样,《幽灵公主——日本有史以来……》也主要针对的是影片中的静景和背景画面,再配上情节串联图,模型列表,布局图和成品信息,所有这些都印刷在光亮的铜版纸上。这个翻版做的非常美观,每一个人物上的每一条线,每棵树上的每一片树叶都很清晰。宫崎骏和他的职员们所奉行的细致和精确并没有被打任何折扣。但是,当我第一次读完这本书之后,我就感觉少了什么东西。在对比了其他几本类似的书之后(包括《风之谷的艺术》和《天空之城的艺术》),答案就很清楚了:《幽灵公主——日本有史以来最受欢迎影片制作和艺术分析》其实并没有聚焦在《幽灵公主》的制作和艺术分析上。考虑到影片相对长的制作时间,书中并没有足够的部分来分析完成成品前的准备和创作工作,即在制作一部动画片的过程的具体细节。举个例子,原本在片中残暴冷漠的美女Eboshi,在书中仅仅用了三个人物草图来勾画,这简直就是犯罪。
而对于其他大部分,从150页到222页,差不多是对整个影片的重述,其中大部分的文字是在解释场景中发生的事件。这显然太肤浅,滞留在故事表面而没有深入到制作的层面。而且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在书末有33页都是影片最后一幕的布局图;完全与前面的部分脱节。另外也缺乏相应的最后完工的程序和画面,并没有与任何部分形成互补,反而是很尴尬地凸现在那儿。
书里还有一章专门介绍《幽灵公主》中用到的电脑设计,而这一章也是最受人们欢迎的,因为它不仅仅讨论了使用了哪些工具,还分析了在某些场景使用电脑处理的原因。这种类型的直白的讨论实际上正是那些认为依靠电脑帮忙制作的动画总具有欺骗性和偷懒企图的人们最乐意研究的。即使要说的话,也应该重点去说使用数字化工具之前都必须仔细考虑哪些可能性。不幸的是,那些表现怎样把不同的部件组合起来以形成一个最后场景的图片总是非常小。
相比之下,Helen McCarthy's的著作《宫崎骏:日本动画片大师》还给了《幽灵公主》一幅很大的照片。如象此书的副标题所暗示的,这是一本更关注宫崎骏的人生和事业的书,而且主要介绍的是可视作宫崎骏自己制作的七部重要影片(附:这七部影片都曾经,或即将在美国上映)。McCarthy's在书中结合了一些杂志里的文章,采访,网上信息和她本人对宫崎骏的采访,打造出了一本任何动画狂热者的书架上都不可缺少的读物。
《宫崎骏:日本动画片大师》有着相当严整的结构:每部影片都有单独的一章,根据影片的来源,成品,人物,提要,和主题及执行说明划分成五个部分。支撑这七个章节的是开篇宗述宫崎骏生平和基布利设计室的诞生的篇章,和结尾关于基布利设计室的销售和其他项目设置的说明。
McCarthy的前言在一定程度上传达了她对于宫崎骏的工作的赞美之情,而这种情绪在整本书中都有所表现。同时作为评论家和热情的影迷需要巧妙的平衡,但她令人敬慕地作到了这一点。她决没有使用任何奉承之辞,而是陈列出事实,用事实说话。即使在陈述观点的时候,也是有理可据的。其结果则是,整本书变成了一个愉快的,极富感染力的读物;连我自己都想把书中谈到的所有影片再看一遍。
然而,在论及影片的时候,那些动画学习者可能就要失望了——他们可能只关注于讲到绘图的部分。但是对于那些想了解“为什么”,和“怎样”的人,《宫崎骏:日本动画片大师》则应该算作一个启发;因为McCarthy清楚地为我们展示出宫崎骏的一条道路,一条从电视动画节目到《幽灵公主》的路,从毫不妥协地追随自己的梦想到批评界与商业的同时成功的路。事实上,在描述宫崎骏作为一个电影制片人和故事创作者的同时,这本书比那自称是关于“制作和艺术”的书更清楚地描绘了《幽灵公主》的制作和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