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网讯 说起动漫画被查禁的历史,绝大多数不外乎两个罪名,一是色情,一是暴力。不久之前《生存游戏》这部作品才因为这个理由差点被断头,许多读者应该记忆犹新吧。一般说来,执法单位在取缔〝色情〞这项罪名时,所根据的不外乎是裸露及性爱的场面;然而〝血腥暴力〞这个罪名又该如何判定?
一个最简单的定义就是〝有没有流血的画面〞。
早在七十年代,大漫画家永井豪先生的《恶魔人》,以及石川贤先生的《盖特机械人》、《魔兽战线》等漫画作品,就已经开始流露出一股血腥味。到了八十年代,《北斗之拳》和《圣斗士星矢》等打斗漫画大行其道,鲜血狂喷的镜头已经是《少年周刊志》上随处可见的画面了。虽然如此,少年漫画和电视卡通的尺度还是不大一样,当这些作品搬上电视动画化的时候,还是做了不少修改;〝北斗〞是把原作爆头喷血的画面改用透过光的方式呈现,〝星矢〞则是减低了主角们在原作中血流满面的模样,而改用破坏周遭建筑物的程度来表现打斗的魄力。在阖家观赏的电视频道上是这样没错(当时尚无所谓第四台或锁码频道,也没有什么电视节目分级制度),到了以具有经济能力的青年为销售对象的OVA(原创动画录像带)市场时,可就没这些顾虑了,像大畑晃一等人监督的作品,就正是以暴力血腥闻名的,甚至还开拓了在美国的知名度。至今在许多青年漫画志中,这类作品都有着一定的市场。
鲜血狂喷的画面固然是这类作品的卖点,但也是它们的原罪,不只是在本地会被执法单位找麻烦,虽然有些人会喜欢,许多读者对这类画面会望之却步,让作品的阅读形成了一道门槛;不但如此,由于沉迷在卖弄血肉模糊的画面中,进而让故事本身变得不知所云的作品,更是大有人在。即使如此,在这些一般人将它们归类于暴力血腥的作品中,仍然有许多不能错过的杰作。举例说来,三浦健太郎的《烙印勇士》和沙村广明的《无限住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烙印勇士》以拟似中古世纪欧洲的世界观,创造了一位独臂独眼身负巨剑的黑色剑士,以超乎常人的执念及剑技,和妖魔鬼怪展开一连串血淋淋的死斗。而《无限住人》则是以幕府时代的日本为舞台,拥有近乎不死之身的主角,为了女主角报灭门之恨,而与许多同样过着刀口上舔血日子的江湖刀客们杀得昏天黑地。这两部作品的画风截然不同,同样是出自日本漫画家的手笔,可是作品的世界观却恰好是一东一西,形成强烈的对比。以某种角度来说,这两部漫画都是充满了〝血花四溅〞儿童不宜的画面,可是如果被这些镜头吓到就不想看下去的话,那才真是错过了这两部杰作。这些血腥暴力的画面是卖点噱头,但它们也是这个作品构成的要素之一。
不论把它们扣上〝血腥暴力〞的罪名,或是硬把书中的画面删除涂改,都是在伤害这部杰作。〝好吧,就算它们是杰作好了,但是干嘛一定要画那么多血肉模糊的画面?用清新干净的图像,难道就不能画出好作品了吗?〞这是个好问题,站在作画者的立场来说,处理这种暴力血腥的场面也是麻烦费事又难画,何不干脆轻描淡写用唯美的画面几笔带过?画的人省事,看的人也轻松愉快……
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那么轻松愉快。诚如前面所言,许多为暴力而暴力,为血腥而血腥的作品,只不过是想用夸张刺激的画面来吸引嗜血一族的读者们罢了;然而这里所提到的几部作品,却是有它们〝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的理由。
2000年永井豪先生来访时就曾说过:〝在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我们不能只告诉他这个世界光明的一面,等他长大后才突然面对真正的黑暗面,那不是更糟吗?那,要担负这个教育的任务的话,漫画自然是当然不让的!〞以上说的还是针对〝给儿童看的作品〞而言,对于不是以儿童为对象的成人作品来说,这个问题就更荒谬了。战争或杀戮是真实世界的实相之一。在描写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时,如果还要要求用什么清新干爽的画风来轻松带过,那已经不只是粉饰太平,而是另一种更加冷酷的黑色幽默了(当然,这种作品也是有的。)。正因如此,这些作品必需用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来染红整个画面,用怵目惊心的构图来提醒读者:即使只是漫画里的战斗,对读者来说也许只是另一个次元的虚构故事,但是,对活在漫画中的角色来说,却是生死交关性命相搏,一点也轻松不得的艰苦奋斗。(关于这点,藤崎龙的《樱铁奇想》也有提到过,读者不妨一读。)它当然不能用和平优美的画面来表示,因为世界上的战斗真的就是那么沉重,不论在漫画中或现实中都是。(够了,漫画不就只是让人轻松一下的娱乐用品吗?现实世界已经够沉重了,干嘛看个漫画还要让我碰到那么沉重的东西?)当然,对于只把漫画当成逃避现实用的休闲用品的人来说,前面那些话都是无用的闲扯,请自行跳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