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棋魂》中的自主性——光和虎次郎的人生
我觉得原著中的自主性一直是值得置疑的话题.
作者本人虽然没有明确表示牺牲自己让佐为下棋这一做法是否正确,但是,可以说,从她刻意渲染光的自责这点来看,她还是认为让佐为下棋是正确的。
这也就出现了理想和现实的矛盾。的确,遇见佐为是光的幸运,他是可以依靠佐为得到无数掌声花环名誉财富,但是无论是哪一个正常人想必都不甘愿成为别人的棋子,失去自己的人生。但更重要的是,人固有罪恶感,试想当所有赞叹崇拜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猛然醒悟:他们看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我们在繁华的背后难道不会感到空虚?难道不会有坐享其成的罪恶感?难道不会惭愧自责?
光下棋的欲望是自发的,一面是耳濡目染逐渐发生兴趣,一面是他在无数人赞美的目光中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惭愧,所以他曾对塔矢宣言“不再和他下棋”。是的,因为光具备了自主性和罪恶感,他不愿做一个空有外壳的傀儡。
我们很多人指责光自私,完全是从佐为的角度出发,但却忽略了光这个独立的个体。无论是服从佐为的意愿甘愿让佐为下棋,还是利用佐为来赚取钱财,这都是惨淡悲哀的人生。光不愿成为佐为的棋子,也不愿汲取佐为的光芒,他在易受外界左右的年纪抵制住了赞美和轻松成功的诱惑,他试图倚靠自己而活,他想让“进藤光”这个人真正站立起来。从这点出发,他非但不应该受到自责反而值得尊重,这原本就是光自己的人生,他能为佐为做已经都做了,他为避免麻烦不再让佐为下棋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以说,在对待佐为上,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光唯一值得忏悔之处就在于他从佐为身上学到了很多弥足珍贵的知识,但是他并没有作出对待师傅和朋友应有的回报,但是佐为唯一想要的只是下棋下棋下棋下,这又回到了最初的矛盾上来。可以说,不是光不想回报佐为,只是在很大程度上他无能为力,因为同一身体中两个灵魂都想正大光明地下棋这一矛盾,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调和。
光曾经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真不明白虎次郎为什么不想自己下棋?”这也是困扰我多时的问题。哪怕作者不只一次强调虎次郎看见了佐为高强的实力因而为围棋事业献身这一理由,这个理由的说服力都有待斟酌。
佐为说过是他强迫虎次郎让自己下棋的。强迫?怎么强迫?是终日无休止的撒娇,还是哭闹使得虎次郎恶心难过?(佐为会这么做吗??)这个理由好像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也许是我自私,我无法理解虎次郎的献身精神,所以我无法体会他甘愿让佐为下棋的动由。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他和佐为之间有着极深的感情,这份感情应该超越了后来佐为和光的感情。那是多年同心战斗共同生活蕴育而生的不可分割的牵绊。虎次郎临死前对佐为说:“我不想和你分开啊……”可以想象桌案一株红烛,屋外淅沥的雨声,光洁的棋盘……此情此景必定是凄凉而令人感泣的。
作者对这段故事的美好赞颂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读者对光的不满,突出了面对同一选择,虎次郎的人生和光的人生的不同走向。其实《棋魂》根本的深度就在这里。也许作者并不是有意为之,她只是无意中向我们展现了两种人生价值观,但在读者心里却形成了波澜: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命运,当另一个的人生与你的人生交叠的时候,你是选择不为所动继续走自己的路,还是像光一样选择另一条路但依然坚持自己的人生,抑或是像虎次郎一样被另一个人的人生取代?
如果《棋魂》在这方面深入挖掘下去,想必会成为另一种风格的漫画。但是作者在这一矛盾上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给予我们明确的答案,或许作者本人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亦产生了困惑,所以她只是点出矛盾并没有深入下去,更不要说提出解决的方案。甚至可以说,她模棱两可的态度,以及对虎次郎这一值得置疑的人生的美化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思想性,从而没有走出少年励志漫画的囹圄。
当然,《棋魂》的主体只是少年成长的故事,无论是对现实的影射,还是对人生的理性思辨都是作者思想深度的自然渗透。但是,做为读者的我们,在一味赞颂佐为对围棋的热爱、虎次郎的献身精神和对光的责骂声中,是否也应该深入内心地探索,听一听自己的选择和回答是否会发出不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