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时,我找到了姬理绘,全然出乎我的意料,她只是住在一个有着褐色木院墙的旧式房屋中,并且已经接了婚,丈夫是一个下级武士,经常要在城堡里值班,去守卫他的主公---她的弟弟。而她本人也是毫无出奇之处,惟有一双眼睛黑得不可测,瞳孔深处似乎是在浮动着波涛般汹涌的感情。
在之后的半年里,我们几乎天天见面,她清楚的知道我不是人类,可她好像不以为然,这或许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灵力极有信心,更或许是因为她想在我身上需求些什么。她很寂寞,每天与她相伴的除了清晨的鸟鸣和日常仆人的声音外别无任何声响,丈夫不是个健谈的人,也毫无兴趣对妻子说些什么,反过来到是她经常询问他的工作情况,这几乎成了她全部的爱好。
除此之外,她便是喜欢去山坡上散步,在山坡是向下望时,可以看见她弟弟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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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理绘很爱她弟弟,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有时候也会和她一起去散步,一路上我们谁都默不作声,到达目的地后,她便会坐下来,以每次均无改变的角度眺望山下,手指放在我膝头,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平时冰冷冷的眸子不停的涌动着某种东西。
山坡上静悄悄的,偶尔有远处的海涛声传来,鳞次栉比的楼阁在怀抱着它的绿色间慢慢溶解,散发出嫩叶的清香,南风徐徐吹来,她和服的袖子缓缓飘起,有时会划到我的脸颊,在这无可比拟的触感中混凝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感伤。
那是种既凄惘又仿佛能够把人的心沁入其中的景色,是与我以往所见的那一方血色全然不同的景色,在那景色里,我心中的躁动荡然无存,有时我竟想如果能够永远陪她坐在这里,也是件不错的事,但这想法旋即便止。
她偶尔也会和我说几句话,甚至是莞尔一笑,那笑容竟异常的亲切纯真。
然而所有她所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在那一天的夜晚她对我所说的多。
那时那地的所有情景,我至今都记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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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她也是一如往日般寂然无声,但是不久之后,她突然抬起了头,抓紧了我的手,眼中的黑色把映在她脸上的青白色的月光全部吸入殆尽。
“真想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她沉吟多时,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用处吗?”
“不,也不是,”她笑了笑,轻轻抚摩我的手背,“听说你也有一个弟弟。”
“……姑且可以称做是弟弟吧……”
“不想保护他吗?”
“完全没想过,我讨厌他。”我转过头,面向她,她的表情里显然是有着某种特殊的意味。
这时候沁人心腑的山风骤然吹起,山下燃起了磷磷灯火,风拂过草丛,把她的满头黑发吹向我的脸,夜色慢慢加深,她所特有的芬芳在黑暗中缓缓扩散。“也没有想要保护的人?“沉默有顷,她又问道。
“不知道,暂时没有,可能终此一生也不会有吧。”我反握住她的手,回答道。
“真是个冷酷的人呀。”她垂下眼帘,默不作声了,有很久的时间,我们便在这沉默中相互凝望,她的手在我掌心里微微颤动,以往曾撞击心灵的感伤再次回袭,我忽然很想要搂过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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