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谢—写给钢之炼金术师

 

 

很久没有这样被感动过，仿佛所有的情绪倒扑上来，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停顿，仿佛我的悲哀前浪后滩翻江倒海。

    所以轻轻放手，所有黯然无言，所以沉甸甸压下眉头，却上心头。

    天高地阔，烟波浩淼。杳无尽头，漫无归处。末路是一双寂寞的背影，两相扶持。海角天涯，莽莽苍苍。

 

 

兄六岁，弟五岁。眼中天真的金瞳，胸口心脏的跳动。

 

砂石滑过指缝泻落在地，堆起满谷的欣喜。清风好奇地翻动了书页，粉笔骨碌碌滚在脚边。芒星，圆圈，双手撑地，亮起金色的光辉。艾德和亚尔对视而笑，却惹得一旁的温莉心惊肉跳嚎啕大哭。

 

于是惴惴不安地蹲在墙角，偷偷地互看一眼。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浩瀚碧落衬着翱翔的翅膀，辽阔绿原映着羞涩的面庞。小心翼翼地试探，等待，没有劈头的责骂，却迎来温柔的笑脸。

 

围着母亲一路跑，回家推开书房的门，砸下凌乱的书，浸在和煦的春风，整个人沉醉。

 

那时的单纯无邪，那时的年少轻狂。

 

 

兄八岁，弟七岁。第一次懂得拥有，第一次了解失去。

 

争先恐后地跑到母亲跟前，得意地举上炼成的驴。妈妈高兴地抚着他们的头，说你们都是出色优秀的孩子。艾德和亚尔一起笑，笑着想这样的日子一直下去多好多好，没有哭泣没有悲伤永远快乐多好多好，就算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就算千万般怀念挂肚牵肠，依旧生活，依旧期盼，哪怕是一相情愿，哪怕是自欺欺人。可是温莉的泪止不住，一滴滴打在桌前，溅在心上。震惊，木然。

 

永远回不来。医生又怎样，救赎不了自己，挽留不住生命。一昼夜，一转眼，沧海桑田，覆地翻天。

 

艾德抱起摔落在地的驴，头发遮住眼睛，背对着众人说用炼金术也许可以。那时得来严厉的斥责，艾德可有领会？

 

离开温莉家走向自家的小屋，落照铺在母亲慈祥的脸上，两个人猛扎进妈妈的怀里。不要无可奈何的聚散两茫，拒绝揪心疼痛的生死别离。在一起，在一起。一生一世，亘古不移。他们的心事嵌在朗朗晴空，谁未去留意？谁不曾聆听？

 

 

兄十岁，弟九岁。稚气的脸爬上成长的烙印，瞬间酿就面目全非。

 

对不起，回来晚了。

 

只这一次，已然追悔不迭。以为一切不变，以为理所当然，于是一个转身，一个轻忽，回眸时便没了人迹，空荡荡。太阳岁岁年年地升了又落，樱树花瓣一季一季笑靥粲然。可斗转星移间，过去的再也追不回。

 

虚弱地倒在床前的母亲，失手跌落于门边的篮子。

 

当他们守在案前，母亲的眼底流泻着光华。她记忆起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拉回思绪，要他们为自己炼成花——炼成往昔熟悉而幸福的感觉。

 

她的声音久久地响了下去，最后渐渐松了手，最后掌心残了温度。拥着漫天的花海，入土，长眠，永隔。

 

周围的人们陆续走了，一轮接一轮。夕阳下风瑟瑟地掠过艾德的额。似乎韶华弹指间落尽，似乎流年须臾间飞逝。凝重的声音，一字一句吐地清晰：让妈妈回来。

 

其实早已经不归。从绵绵无期的守侯开始，从抽不开身的沦陷开始，从难以自拔的得失开始，就无路可退了。

 

过尽千帆，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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